01

丝袜皱皱巴巴的。

我一接过来，就看到上面有好几处已经干涸变硬的斑块。

那是什么，男人一看就懂。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最近这一周我出差，车都是女朋友在开。

今天她不在家，我把车开出来洗一洗，没想到却看到了这震惊恶心的一幕。

不敢多想。

不敢细想。

煎熬着等车洗完以后，我火速开车回家。

在地下车库，我心情复杂地开始翻看行车记录仪。

虽然已经预想到了是什么情况，可真听到的那一刻，我四肢发麻，如坠冰窟。

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女友各种淫词浪语不断。

尺度之大，令我咋舌。

我完全想象不到，在我面前向来清雅娴静如女神般的女友，居然还有这么开放的一面。

「要死了，怎么这么会啊你！你说，我跟你老婆比，谁好？」

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喘着粗气说：「当然是你了，那个黄脸婆我多看一眼都嫌烦。这儿没你大，这儿没你细，这儿没你软，这儿没你白。」

「哎呀～别掐，人家会疼的！」

「那我比你男人怎么样？」

「你干吗要跟一个提款机比嘛。」

提款机……

原来我在她心目中，只是一个提款机？

怒火烧得胸口快要炸开。

我听到女友在结束后问对方：「学长，你一会儿回公司吗？」

学长……公司……

原来是他！

02女友公司的头儿，唤作宋继峰。此人与她毕业于同一所高校，比她高出十几届。并且我清晰地记得，这个男人已然成家，看上去是个极为正派之人。打死我也无法想象，女友竟会背着我与他做出苟且之事！我实在不明白缘由何在。相处两载，我自问对女友关怀备至：自她与我同住后，所有费用皆由我承担，每日接送她上下班，担忧她吃外卖不健康，只要不加班我便下厨做饭，牢记她所有喜好与厌恶的生活细节。就连她弟弟的工作，都是我托人安排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的父母与她的父母已然见过面，两家商议着年末就举行婚礼。此刻，愤怒、失望、心寒……我呆坐在车内，抽了半包烟。准备归家之时，女友打来电话。“老公，你在哪里呢？把车也开走啦？”“我去洗车了。”“啊？洗车？怎么突然想起去洗车了呢？”女友的声音骤然多了几分紧张。“反正今日周末无事可做嘛。”“那…… 现在洗完了吗？”“马上就到家了。”“哦…… 好…… 那你快些回来。”下车之际，我强忍着恶心，将丝袜重新塞回副驾驶的座位下面。

03回去后我只字不提方才之事。女友却突然声称自己的口红或许掉在了车里，要去寻找一番。“那我帮你一起去找吧？”“哎呀，不用不用，我知道在哪里，马上就回来。”女友拿着车钥匙，匆匆出门了。我收起了笑容。十几分钟后，她回来了，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对了老公，过几日我爸妈来市里，想与你一同吃个饭，商讨一下咱们结婚的事宜，你可得好好表现哦。”我心中了然。只怕其他事情商讨与否并非重点，彩礼能给多少才是重中之重。看着她的面庞，就不由得想起她说我只是个提款机。想起她与别的男人在车里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用了何种姿势？何种表情？究竟背着我有过多少次苟且？是不是每次都在我的车里？可笑的是，我一直以为女友是个极为单纯的女孩，听我说几个带颜色的段子就会脸红，对插足他人感情的人和负心汉深恶痛绝。可结果呢？她自己竟然就是个背叛爱人、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越想越疯狂，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地变得狰狞了几分。报复的念头愈发强烈。本想找个借口说不去，话到嘴边我却改变了主意：“好，咱们结婚的事情，一定不会让叔叔阿姨失望。”

04次日我来到车内，副驾驶底下的丝袜已然消失不见。包括那晚的行车记录。呵呵。没关系，我早已备份好了。我去打探了宋继峰的底细。原来他不但有妻子，孩子都有两个了。宋继峰在家人和外人面前口碑甚佳，是和蔼可亲的领导，是关爱妻子、顾家的好男人，是尽职尽责的好父亲。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俨然一副人生赢家的模样。这让我更加不爽了。我找人跟踪了他几日，虽未拍到他与女友私会，却拍到了他竟然还偷偷包养了一个女大学生。他给女大学生租了个房子，时不时就会跑去与她相会。这混蛋玩得可真花哨啊。我开通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每天半夜两点给宋继峰打电话，对面接通后我便沉默不语。连续三次之后，宋继峰将我臭骂了一顿，然后把我拉黑了。我依旧用这个号码，给他的妻子发短信。不说别的，只发三个字：【黄脸婆。】宋继峰的妻子有没有闹腾我不知道，但是宋继峰显然要抓狂了。换成他开始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接他就发短信。【操你妈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再来骚扰我们，我就报警！】我乐了。他敢报警吗？这招打草惊蛇还挺管用。宋继峰好几天都没去公司上班，不知是不是因为妻子在家与他吵闹呢。我偷看了女友的微信，她假惺惺地以同事的口吻询问宋继峰为何没来上班，对方根本就没有回复她。反正与女友的父母一同吃饭的时候，她整个人明显情绪不佳，神情萎靡地一直盯着手机，不怎么说话。

05几杯酒下肚，女友的父亲就上脸了，大着舌头对我说话。“赵磊，你和娇娇能成，我们做家长的特别开心！我女儿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我和她妈都是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条件。现在我们俩，就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别受委屈，能有人好好对待她，呵护她！”我点头：“叔叔您说得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娇娇，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她。”她的母亲适时插话：“我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打算的，反正我们这边呢，嫁女儿彩礼都是这个数。”她母亲竖起两根手指头。我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她说的是两万块。但是二十万，她也真敢开口要。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女友家那边的行情，不过就是六万六、八万八这样。不过我没有多嘴，只是点头应和。“应该的，应该的。”她母亲继续说道：“我女儿学历高，工作好，一米七的个头，还长得这么漂亮，对吧？更别说我和她爸这些年，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成人。”“阿姨，您说得对，我都明白。”她父亲打了个酒嗝，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所以……”我打断他的话：“所以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结婚，我家出五十万彩礼，叔叔阿姨，你们觉得怎么样？”“哐当！”她母亲因为太过激动，手里的茶杯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多…… 多少？”“五十万，可以吗阿姨？”

06她父亲的眼珠子猛地瞪大，瞬间酒都醒了。女友眼睛一亮，终于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握住她的手。“娇娇乖巧懂事，对我又好，与我相恋两年，我们感情深厚。叔叔阿姨，你们培养了这么好的女儿嫁到我家，我家彩礼多出点是应该的。”“小赵，哎呀，这，你们这，我就说，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把娇娇交给你，我和她妈是一百个放心！”她父亲激动得话都说不顺畅了。她母亲忙不迭地点头。“对，对，赵磊这孩子，我第一次见就觉得靠谱！”我笑了笑。什么靠谱不靠谱的，无非还是钱给到位了才靠谱。我偷听到女友与她父母打电话，老两口的态度很明确，彩礼能多要就多要，嫁妆能不给就不给，到时候钱全部拿来补贴给她弟弟买婚房。现在我直接承诺五十万，别说房子了，装修的钱都有了，他们能不高兴吗？“叔叔我的话还没说完。”我看着女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现在的房子是我爸妈全款给我买的，我打算婚前再买一套学位房，以后孩子上学用，名字就只写娇娇一个人的。毕竟她嫁给了我，我要给她最大的安全感和最好的保障。”女友直接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问我：“老公，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重重地点头。画大饼嘛，当然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她的父母更是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赶紧给我夹菜倒酒，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一家三口此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眼底的寒意。笑吧。现在有多高兴，到最后就有多失望。这巨大的落差，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当天晚上，女友在床上一反常态，特别热情。只可惜，我对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07第二天我就找借口与女友大吵了一架。以前我们有分歧闹矛盾，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先认错，然后去哄她，最后再买个礼物赔罪。所以在她的认知里，理所当然都应该是我退让。可我这次偏偏不。女友懵了。她大概是想不通，昨晚还好好的，我跟她的父母保证会好好对她，结果今天就跟她吵得这么凶。而且她是第一次被我指着鼻子痛骂，把她平时的各种毛病和问题都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简直又惊又气。“赵磊，你吼我？你竟然敢吼我？”别说吼你，要是现在可以的话，我都想抽你。“秦如娇，咱们都要结婚了，我希望你也好好想一想，成熟一点，不要总是这么任性。”我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把门重重地一摔走了。我和女友开始冷战了。冷战了几天，大概是一直没等到我像以前一样来认错，女友竟破天荒地第一次对我服软。可惜我不领情，还冷嘲热讽了几句。她被我哄惯了，我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的自尊，当即对我大骂。“赵磊，你有本事就继续这样，你别后悔！”女友住到闺蜜家去了。她的父母打电话来劝和的时候，是这么跟我转述的。啊呸。女友脑子还是有点不够用，在酒店开房的短信早就被同步发到了家里的平板上。我提前蹲守在酒店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果然让我等到了那家伙。宋继峰。宋继峰鬼鬼祟祟地戴着口罩进了电梯，我也跟了上去。等他进了 5 楼某个房间以后，我掏出手机通风报信。“兄弟，报仇的机会来了，往死里打。”

08四十分钟后，一个穿皮衣的高个子男孩带着两个黄毛来了，三个人看上去都不超过二十岁，个个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三人直奔女友和宋继峰的那个房间。“你好，客房服务。”高个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门果然被打开了。看清楚人以后，他二话不说一棒子先挥过去。“我操你妈！”三个人都进了房间，秦如娇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啊 ——”五楼的住客陆陆续续打开门探出头。我捏着嗓子喊了声：“505 在捉奸！”众人一听都来精神了，立刻不矜持了，纷纷跑出来看热闹。我混在人群里，打开手机录像。此时宋继峰已经被两个黄毛按在地上了。而秦如娇似乎是刚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一眼就看到，她胸前和背后，全是红印。棒球棍狠狠地抽在宋继峰背上，疼得他像杀猪一样叫。“别打了啊，别打了！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啊！”气头上的三个人怎么可能听他的？宋继峰叫得越惨，他们下手越重。“妈的，还有力气叫呢，哥儿几个再用点力！”宋继峰平时穿上西装人模人样，一本正经，现在就下半身穿了条大裤衩，被揍得鼻青脸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求生欲望让他忍不住求饶：“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啊！我求求你们，别打了！”高个子一脚踩在宋继峰脸上。“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宋继峰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我问你，那女的 ——”高个子一指秦如娇，吓得秦如娇身子一抖。“是你老婆吗？”

09宋继峰心虚，当然不敢承认。门口的吃瓜群众已经聊起来了。“那女的看模样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一脸狐媚相。”“啧啧啧，这么年轻，跟一个老男人，图啥呢？”“钱呗，还能是啥啊！”“所以说白了，跟出来卖的没啥两样。”“哥们儿，这种女朋友赶紧分，不然保不准哪天又给你戴绿帽子！”

秦如娇听着众人对她的议论，简直羞愤欲死。

她弱弱地说：「我不是他女朋友，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

「你就说你俩是不是偷情吧！奸夫淫妇，婊子配狗！」

一时间各种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秦如娇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她气得浑身颤抖：「我们是正常谈恋爱！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高个子冷笑一声：「恋爱？那你报啊！」

宋继峰本来蜷缩在地上哼唧，一听到报警立刻挣扎起来。

「别……不能报警……」

高个子给了宋继峰一个大比兜：「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报警？」

宋继峰一个劲儿求饶。

高个子又抡圆了胳膊继续一个大比兜，宋继峰鼻血狂飙。

「老子问你，为什么不能报警？」

「因为，因为……」

因为如果报了警，宋继峰他老婆势必会知道他出轨的事，搞不好宋继峰包养女大学生的事也会被曝出来。

宋继峰这种所谓的成功人士，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名声一毁，他就完了。

直到酒店的经理和保安上来，这场闹剧被终止了。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地作鸟兽散，我也赶紧撤了。

这个高个子男孩，就是被宋继峰包养的女大学生的男朋友。

我找到他，把我拍到的证据给他看，还跟他说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出气，保证这个老色批不敢报警。

可怜宋继峰被人打成了猪头，还不知道，打他的人到底是谁。

一切都跟我预想得一样顺利。

我把提前编辑好的短信给秦如娇发过去。

【宝贝，我反思了下自己的错误，我不应该跟你吵架。咱俩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应该有一个丈夫的担当，包容你爱护你，不能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原谅我好吗？你快点回来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爱你的磊。】

10

当天晚上，秦如娇回来了。

她眼睛红肿，撇着嘴不说话。

我做出惊喜的样子。

「宝贝，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还在，她情绪低落，淡淡道：「我虽然回来了，不代表我马上就原谅你了，还是要看你表现，这几天我们分房睡。」

呵呵。

是怕我看到宋继峰留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吧？

心里鄙夷，我嘴上还是说着：「好好好，都听你的。」

做戏要做足，第二天我就带着她看房去了。

三室两厅的，南北通透的，一楼有院子的，顶楼带露台的……

几天跑了七八个售楼部，看了几十个样板房。

我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房子是给你买的，你喜欢哪个，我们就买哪个。」

秦如娇明明心里开心死了，表面上还要给我端着女神的范儿。

无论看到哪个都说：「不是很满意，再看看吧。」

她对我始终不冷不热，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对宋继峰念念不忘。

可宋继峰却开始怀疑她了，半夜给她发消息，问给他老婆发骚扰短信，还有开房被别人知道的事，是不是跟她有关。

秦如娇怒了，微信里痛斥宋继峰没良心，说自己因为那件事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小程序美工他居然怀疑她。

宋继峰语气很烦躁：【反正最近你别联系我了，在公司也注意点，老子真是怕了。】

秦如娇大骂：【宋继峰，你搞清楚，一开始是你撩拨的我，现在搞得好像我一直缠着你不放一样！】

两个人最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而秦如娇她妈知道这几天我俩和好了，还看起了房子，给我打电话。

「小磊啊，阿姨想再求你一个事儿，就是娇娇她弟，你之前帮他找的那份工作，他上了一阵子觉得不太合心意，你看能不能再帮他重新找一份？」

11

卧槽，当好工作是大白菜呢？

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学历什么本事。

就她儿子现在的这份工作，还是我动用了不少人情才安排进去的，现在他们说换就换？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话肯定不开心，不过现在我完全无所谓。

一个饼也是画，两个饼也是画。

「阿姨，就这事儿啊，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小磊，阿姨还怕你为难呢！你要给办成了，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我嗤笑一声，知道我为难还不是觍着脸开口了。

我特别「诚恳」地说道：「我跟娇娇马上结婚了，她弟弟就是我弟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妈大喜：「对！对！都是一家人！」

带着秦如娇看了两个礼拜房子，最后确定了一家大开发商的新楼盘，她总算是开心了。

和宋继峰开房被捉的影响似乎也慢慢消减了。

「老公，周六我们公司有个大型的展览活动，下午结束以后你来接一下我。还有，周日开盘，咱们一定要一大早就过去，晚了好楼层就被抢走了。」

秦如娇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周末的安排。

我勾起嘴角。

这个周六，势必将是秦如娇最难忘一天。

周六一大早，我开车将她送到了场馆。

秦如娇进去以后，我没有立刻离开。

因为秦如娇形象好，公司安排她作为门面担当，在展会上负责给客户们做宣传讲解。

而宋继峰身为公司的经理，也在现场。

两个人见了面，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互相避嫌。

我偷偷给宋继峰拍了一张照片。

粗略看了看，她公司今天至少有一半人在现场。

很好。

这场戏，观众不多可就不精彩了。

我还用上次用的那个手机号，给宋继峰老婆发了条消息。

【黄脸婆，他不爱你了你知不知道？他跟我才是真爱，他抱着我的时候，说你胸小，腰粗，没情趣，我都觉得你可怜，我要是你就赶紧离婚让位！】

12

紧接着我又给她发了一段录音。

正是宋继峰和秦如娇在我车里胡搞的时候的对话。

铁证如山。

他老婆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

我按下了接通键。

「你到底是谁！」

听得出来，她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我挂了电话，把刚拍的宋继峰照片发过去，顺带加了一句话。

「想不到吧，我跟宋经理每天都可以见到哦，嘻嘻。对了，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他要晚点回去，也可能不回去了。让我想想，今天我们是在车里呢，还是去酒店呢。」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

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小三这种挑衅的短信，不可能坐得住。

秦如娇今天穿着一身浅紫色的商务套装，包臀裙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的身材。

她自信满满地在讲台上介绍产品，接受着众人欣赏和惊艳的眼神，嘴角带着得体的笑，眼神不经意间流出几分自得。

突然，一个身影冲上台，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秦如娇没防备，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台下众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你就是秦如娇是吧！」

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满面怒意对着秦如娇又扇了起来。

秦如娇被动不已，被抓着头发结结实实挨了不少耳掴子。她尖叫着往后躲，高跟鞋被电线缠住，差点摔倒走光。

再看宋继峰，人已经傻了，像被人钉在了原地一样动也不动。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把怒火中的女人拉开。

女人犹不解气，一脸狰狞地大骂：「臭婊子，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你很光荣是吗？敢勾引我老公！」

秦如娇头发凌乱，左脸肿得老高，被人扶起来以后气得直哭。

「你才是婊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有几个跟秦如娇关系好的同事帮腔：「就是啊大婶，你怎么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人！」

「人家如娇是有男朋友的，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做小三！」

「如娇，报警吧！」

13

一个年龄大点的人应该是认识宋继峰的老婆，迟疑着道：「张姐，你肯定是误会了。如娇……如娇跟宋经理在公司，连话都很少说的。」

宋继峰老婆怒骂：「误会个屁！婊子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现在装你妈装，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知道！」

又一个人过来劝解：「张姐……这……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公司的展会，有什么还是私下解决得好。」

宋继峰老婆根本不听，四处张望着大喊：「宋继峰人呢？给我滚出来！」

而宋继峰本人，再也没办法装鹌鹑了，他涨红着脸走过去拉自己老婆。

「老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

他老婆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回你麻痹！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你跟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宋继峰一脸难堪。

秦如娇这才意识到，眼前暴打自己的女人居然就是宋继峰的老婆。

此时场馆内的人陆陆续续都凑了过来，公司同事、高层领导、重要客户，个个都盯着宋继峰他们几个，三三两两地低声说着什么。

眼看场面闹得越来越难看，宋继峰就差给他老婆跪下了。

「老婆，你真的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对不起你啊！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还狡辩是吧！来，你自己看！」

他老婆把手机贴他脸上。

宋继峰看到短信，面色一变。

「老婆，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不知道这女的有多贱，都是她勾引我在先，我什么都没做！一定是她怀恨在心，故意挑拨我们！」

秦如娇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继峰。

14

宋继峰继续骂：「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入职开始就骚扰我！我拒绝过她很多次，为了给彼此留点脸面才没在公司拆穿她。可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心软会让她越来越过分。」

没想到啊。

宋继峰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秦如娇却被他塑造成了一个用尽手段勾引上司的无耻女人。

偏偏宋继峰平日里伪装得太好，认识他的人都当他是个正人君子，心里自动就会觉得他说的话更加可靠。

而刚刚帮秦如娇说话的几个人，此刻都面带尴尬，纷纷不动声色离她远了点。

秦如娇还处在震惊中，怔怔盯着宋继峰。

宋继峰转身哀求他老婆：「老婆，求求你了，咱们先回家好不好？今天是公司的重要活动，不能因为我的事而被影响啊。」

宋继峰老婆铁青着脸，到底是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没有继续大闹。

「宋继峰你个王八蛋！是你当初跟我说你对你老婆没感情了，是你不停地骚扰我！是你……」

「啪！」

秦如娇被宋继峰一巴掌扇倒在地。

谁都没料到这一出。

所有人惊呆了。

秦如娇今天的脸是没法看了，这夫妻俩的巴掌，是全冲着她一个人来了。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我老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你能跟我老婆比？你再对我死缠烂打不放，我不会放过你！」

宋继峰嫌恶地瞪了她一眼，拖住老婆的手就要离开。

「宋继峰，这是你逼我的！」

秦如娇彻底破防了，豁出去一样对着众人喊起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宋继峰瞒着公司，吃了供应商不少回扣！他还在私底下把公司人都骂了个遍，说刘总学历低，除了抽娇喝酒就只会瞎指挥，说齐秘书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进了公司，说市场部的人是酒囊饭袋，说人事不过就是大厂裁掉的，成天装牛逼！说开发拿钱不干事，都是一群没有产出的废物！」

好家伙，好家伙。

这波发挥，连我都没有预料到。

宋继峰老脸煞白，嘴角一抽一抽：「你他妈放屁！」

15

秦如娇已经豁出去了。

可宋继峰不一样，他是公司的元老，是下属们尊敬的领导，现在老婆闹到公司展会上已经把所有脸都丢光了。秦如娇更是给了他一记重磅炸弹，难以想象他还怎么在公司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实在是太特么精彩了。

我心满意足地提前离开了。

毕竟，我还有另一场戏需要去亲自安排，也是我送给秦如娇的最后一份大礼。

我在下午约定的时间给秦如娇打电话。

她告诉我公司给了别的安排，结束时间不定，晚上她自己打车回来就行。

我说好的，一定要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晚上九点，我家客厅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秦如娇爸妈，还有她弟、她好闺蜜、她高中同学、她大学舍友、她大舅她二姑，总之能叫的我都叫来了。

秦如娇她妈不无得意地跟亲戚们炫耀：「房子已经看好了，两个孩子明天就去付定金。」

「娇娇这丫头命真是好，也是大哥大嫂你们有福气！」

我淡淡笑道：「阿姨，还有件事差点忘记跟您说，我朋友他爸有个厂，待遇特别好，我朋友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把娇娇她弟的工作给解决了。」

「小磊，真的啊？哎呀，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干！」

秦如娇她爸妈笑得嘴都合不拢，其他人俱是一脸艳羡。

这时，门外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响起。

我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关掉了灯。

秦如娇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被烛光照亮的餐桌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旁边墙上用气球组成了一句「marry me」。

音响里播放着轻柔优美的轻音乐。

而我拿着一克拉大钻戒，单膝跪地。

「宝贝，嫁给我好吗？」

16

秦如娇彻底愣住了。

我离得近，能看到她脸上红肿还没彻底消退，虽然用厚厚的粉盖着，但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

我对着后面做了个手势。

「啪！」

灯光亮起。

身后的人齐齐大喊：「嫁给他吧！」

女友又吃了一惊。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还有……」

「娇娇，快同意啊！」

众人看她一直傻愣着，纷纷催促。

我继续深情款款地表白：

「秦如娇女士，你偷走了赵磊的心，让他魂牵梦萦茶饭不思，罪大恶极。现在他本人要对你做出惩罚，罚你跟他在一起，刑期是一辈子。」

一番土味情话说得女友感动不已，捂着嘴，眼泪啪嗒啪嗒掉。

被外头的野男人伤透了心，回家却有人傻钱多的老实人及时送上温暖。

这一天情绪的大起大落，足以击溃秦如娇内心。

她终于点头：「我……」

这时候我解除了口袋里的手机静音，来电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面色一变。

17

她爸忍不住小声提醒我：「小磊，这时候怎么能看手机呢。」

废话，就要这时候看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我没理会他，直接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当然，我没忘了把声音调到最大，务必保证屋里的人都能听到。

「我不是他女朋友，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

「你就说你俩是不是偷情吧！奸夫淫妇，婊子配狗！」

「我们是正常谈恋爱！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恋爱？那你报啊！」

「别……不能报警……」

秦如娇就在我对面，手机里的画面她看得最清楚。

霎时间，她脸上血色尽失。

站在我附近的人也都看到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如娇。

「这是什么？」

秦如娇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妈隐约意识到不对劲，过来一把夺走我的手机，等看到自己女儿只裹着浴巾跟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在酒店里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她爸眉头越皱越深。

屋子里骤然安静，显得手机里的声音更加清晰。

「那女的看面相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脸骚样。」

「啧啧啧，这么年轻，跟一个老男人，图什么啊？」

「钱呗，还能是什么啊！」

「所以说白了，跟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

秦如娇苍白着脸，羞愤交加。

她的亲戚、姐妹以及同学们很懂事地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她爸妈和她弟。

18

她弟一开口就直奔重点。

「姐，这男的是谁啊？看上去至少四十了都！你口味也太重了吧！」

他妈踢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我深吸一口气。

「我认得他，是你们公司的对吧？」

秦如娇头埋得更低了。

「为什么？」

从我在车里发现那条丝袜开始，我就想问她这个问题。

忍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可以当面问出来了。

秦如娇咬着唇还是不说话，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慌张。

「说啊，为什么！」

我怒吼一声，秦如娇吓得一哆嗦，眼泪立刻就出来了。

她爸忍不住骂。

「没出息的东西！你还有脸哭！你把老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小磊对你不好吗？难道你缺钱花吗？」

我心灰意冷：「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着咱们两个人的婚礼，一心想着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一切，可现在看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了。」

秦如娇捂着嘴摇头。

「不是……不是……」

我举起钻戒，从阳台上把它丢了出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别！小磊！」

「你这孩子，这是何必呢！好好的东西扔了干什么唷！」

秦如娇爸妈脸色一变，都为那颗大钻戒心疼不已。

我可不心疼。

毕竟只是拼夕夕二十块买的道具罢了。

「秦如娇，咱俩结束了。」

秦如娇身子一震，一把抓住我的袖子。

「不！老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别这么狠心！我答应你的求婚好不好？」

我甩开她的手。

没想到向来高傲的秦如娇，竟然跪在了我面前。

「老公我求求你，不要跟我分开。我发誓，我跟他只有那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他了，我明天就辞职！」

19

秦如娇她爸也劝我：「小磊，这死丫头是对不起你，你打她也行，骂她也好。但是你们毕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马上又要结婚了，千万不要冲动下决定啊！」

开什么玩笑呢，让我心甘情愿做个忍者神龟？

我揉揉眉心。

「叔叔阿姨，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我就进了卧室，把门反锁。

任凭秦如娇在外头怎么嚎我都不开门。

秦如娇她弟是个没心没肺的，在客厅大声问：「妈，那我换工作那事儿姐夫还能给我办吗？还有我姐看中的房子，明天不是就开盘了吗？」

她妈突然变得很烦躁。

「你少说两句吧！她爸，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想屁吃呢。

五十万彩礼，一套学位房，高薪工作，面子，里子，从秦如娇出轨被公开的那一刻，就化为乌有了。

一阵沉默之后，秦如娇她爸暴走了。

「老子抽死你个不要脸的蠢东西！」

客厅里一阵踢里哐啷，伴随着秦如娇的哭声，她爸的咒骂，我戴上了耳塞。

一家子最后没办法，只好离开。

当天晚上，秦如娇给我发了一宿的小作文。

从我俩认识开始回忆，说我怎么怎么对她好，她当初怎么怎么爱我，哭诉这两年的感情她真的很在乎，说她真的不能没有我。

呵呵。

是不能没有我这个提款机吧。

我回她：【如果说我现在还愿意娶你，但是没有彩礼, 没有房子, 之前说好的都不会再有, 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秦如娇以为有希望了, 激动地秒回：【我愿意,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我什么都愿意。】

我冷笑一声。

【不好意思, 可我不愿意，现在就算你倒贴，我也不可能娶你。我不想下半辈子一看到你，就想起那个老男人, 我会吐。】

20

她爸妈又来找了我好几次，提着礼物恳求我不要这么绝情, 还说秦如娇在家不吃不喝都开始绝食了。

我把宋继峰的手机号和家里地址给了他们。

「他俩好歹有过感情，又是上司又是学长，想必是愿意开解她的, 你们找他呗。」

宋继峰那边, 听说他老婆跟他闹得更厉害。

不但要离婚，还要求他净身出户，两个孩子都不许跟他。

宋继峰疲于应付老婆, 还要面对公司众人的指指点点，最后终于不得不卷铺盖走人。但是公司可没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了, 吃回扣的事情在调查，他极有可能得坐牢。

秦如娇就更不用说了。

她早就没脸去公司了, 在线上办理了离职，连交接都没做。

而那天的求婚现场, 她同学朋友亲戚都在，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她的「好名声」在熟人圈子里已经被彻底传开了。

听说她爸妈天天在家骂她, 连她弟都对她怨言不断。

我换了门上的密码锁, 把秦如娇在我这里的东西通通打包, 找了个货拉拉给她送回了家。

至此，我跟秦如娇彻底断绝了关系。

我没想到秦如娇还敢来找我。

她在地下车库堵住了我，楚楚可怜地诉说着这段时间对我的愧疚和思念，说她真的很爱很爱我，也无比后悔, 问我能不能原谅她那唯一一次的错误。

我是真佩服她的厚脸皮。

我笑了笑，说了一句话：「那条丝袜，我看见了。」

秦如娇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我车里的那条丝袜, 你可别说不是你的。提款机也是有脾气的。秦如娇，你真的很贱。」

秦如娇瞳孔猛地一缩。

我上了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秦如娇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 跌坐在地。

半年后朋友们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有个朋友向我透露：说秦如娇现在几乎每天都在相亲，要求特高, 不但要有房有车, 还得再买一套房写她名字, 她爸妈要求结婚的话，男方彩礼必须五十万。

「我靠，她是镶钻了啊提这种要求。」

我乐了。

看来半年前我给画的大饼, 她们一家子还没消化完，还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呢。

不过呢，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完）